村上春樹寫過一篇文章——《過了三十歲的傢伙們》,看到這標題,我首先想到的是,我早已過了30歲,生活為我烙上了30歲的男人應有的印記:開始注重養生,不再浪費時間,開始專注於正經事,也不再漫無目的地隨意泡妞。
人到中年,這個資訊最先是由身體提醒你的。我記得以前從來沒想過身體會出狀況,我從小到大,除了冬天咳嗽咽喉發炎外,幾乎沒生過其他病,所以,總覺得自己無比健康,經常熬夜也完全不擔心身體。倒是現在,寫字寫得手起繭了,肩胛、脖子勞損了,屁股也坐得不舒服了,有次去電視臺錄節目,連坐六七個小時,怎麼坐都不舒服,只好用手撐著椅子……
如果你發現自己開始注重飲食健康,那說明你中年了。我就是30歲後開始喜歡吃健康綠色養生的食物的,從此對燒烤啊、餅乾啊、大排檔啊這些東西敬畏有加,偶爾和朋友們去吃夜宵,朋友點的那些羊肉啊、雞腿啊,都不太想吃,或者說不太敢吃了,只有茄子、白菜還湊合著,吃點交差。特別不像吃夜宵的樣子,也沒有年輕時暢快的感覺,有的盡是“早點回家多好”的心思。
去檢查身體,開始發現這樣那樣的毛病,尤其是做那種能量檢測,各種指數或高或低,讓人感受到怎麼都有問題了的小憂傷。其實,這就是上了年紀嘛。其實也沒什麼,但上了年紀就會擔心,覺得別哪一天發展成嚴重問題,那就悲催了。
過了30歲,你會發現做的都是正經事,不無聊了,也不再浪費時間。我除了寫書就是講課、演講、做節目,偶爾見見朋友,談點合作,剩下的就是吃飯、睡覺,偶爾去農莊或其他地方休閒一下,也沒閒著,因為得想著怎樣構思新的作品,下一步怎麼打算,心很忙。倒是年輕的時候,雖然寂寞,但那時候寫作的時間真沒現在多。那時候會去見女孩子,約會啊、找樂啊什麼的,居然可以坐兩個多小時的公交車去海邊,居然會爬過梧桐山,還去過筆架山、仙湖植物園,連海上田園都去過,甚至還去遊樂場找刺激。那時候,一晚上可以只用來和朋友吃飯聊天,然後回到家已深夜了,也沒什麼事情做。現在,完全不是那麼回事。能和你隨時出來吃飯的朋友不多了,你還得想著工作,想著實現目標:必須出十本書,必須上更火的節目,“鴨梨”好大。
過了30歲,再沒有20來歲的激情了。年少時,對女性總是充滿幻想,那時候,女孩子是越多越好,越漂亮越好。現在,我只想守著一個女人,在踏實的婚姻裡過安穩的日子。兩個人能看一會兒電視,聊一會兒天,喝一碗熱湯,或者出去散步一下,都覺得好開心。原來,我是這樣容易滿足。若還在20來歲,誰會甘願在一個人身邊待著過平淡的日子?所以,歲月是最好的馴獸師,總有一天,所有的激情都會淡去,所有的衝動都消散,人們會回到質樸的起點,安靜地過日子。
村上春樹說,他過了30歲的改變是,“成為小說家,生活大為改變:戒了煙,早睡早起,開始每天跑步,以前每天抽菸很重,是個夜貓子,轉變像閃電般非常大而快。從此以後到現在一直不變。”而對我來說,情況也差不多,比如,我更瞭解自己,確定成為作家後,我不會再上朝九晚五的班;比如,我壓根不會羨慕人家賺很多錢或工作安穩,因為我清楚,自己的個性和別人不一樣。當然,最大的改變是,我不再出去見別的女孩子,即使再美的女人,我也不會被誘惑。因為,現在的我想得更多的是對家庭的忠誠、責任,是對愛人的情意。
過了30歲,生活變得沉甸甸,歲月改變了我們,只是,有時候會在心裡想一想,那些20歲的時光啊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