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我是个有神论者,相信上帝确实存在,那么我肯定相信上帝是男子之身——上帝如果是个女人,就不会把子宫放在女人体内,让她们承受了每月一次的流血,再让她们承担了的职责,而关于妊娠,最折磨女性的却并不在分娩,而在她们一生都试图避孕,惴惴不安地活在意外妊娠的阴影下。
意外妊娠,有太多话题可谈,但是现在我们不妨将话题进程快退几步,先从避孕开始:
首先,避孕并不意味着拒绝妊娠。妊娠是件伟大的事业,除却身材和美貌这些早有准备的牺牲外,怀孕可能使女性跻身一些致命疾病的高发人群。有计划的避孕有助于母亲身体健康,延长生育间隔对孩子与母亲的身体都是很好的保障,对于健康有问题的女性尤其如此;让人们(尤其是女性)能够控制生育,就等于让人们(尤其是女性)拥有了更多选择。
其次,避孕并不等于性自由。有些人(尤其是非常年轻的人们)不能正确使用避孕措施,正是因为他们不愿承认自己正在性交、自己想要性交、自己对性交有所准备,“这是偶然的,我并不是真的想发生的”。而基于类似的回避心理,“给青少年普及避孕知识,就有教唆青少年发生性行为的嫌疑”,“传播避孕知识给青少年,性自由就容易在他们之中泛滥”,避孕知识也缺席于我们的主流教育。
再次,研究表明,相比那些缺乏性知识的青少年,拥有一定性知识、较好的家庭关系、更好的人生抱负、害怕感染性传播疾病的青少年会更晚开始性生活,也更主动地使用避孕措施。
很可惜,避孕从来不是一个受公众欢迎的话题,19世纪70年代的美国仍旧认为宣扬避孕是违背上帝的旨意,因为怀孕是人们的职责,唯一合理的避孕方式是禁欲,当然了,人们性交的唯一动机就是生育——以致于任何与生育无关的性行为都是不被允许的,比如口交、肛交、同性性行为……
即使到了现在,避孕也没有成为一个受公众欢迎的话题,在我们接受的教育中,它几乎难觅踪影。21世纪是个信息爆炸的时代,真伪难辨的性知识遍地开花,而本该承担起给予正确性教育责任的主流教育机构却总是缺席。学校与社会负责压制性活动的萌芽,并教会孩子说“不”。然而性是本能,它总会以某种形式体现出来,这行为可能是有益的正常的,也可能是有害的异常的。即使同样的行为,被鼓励被赋予了正常色彩的,与被禁止被赋予了邪恶色彩的, 在孩子心理造成的影响都是不同的。
幸而现在的性教育已经不再充满矇昧与恐吓:禁欲虽然仍旧是性教育中一支不小的力量,但它存在长期坚守难、可能引发不良性心理倾向、性压抑可能对身体不利等问题,它不会成为性教育的主流。
援引2003年的美国国家医疗数据,我们可以发现:
女性在不同的阶段,性交的目的不尽相同,所以她们的常规选择也不相同。在20岁左右的年轻女性、未婚女性中,服用避孕药是最常规的选择;超过34岁、已婚女性、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女性、经济较贫困的女性,有较多选择了输卵管结扎,女性进行输卵管结扎的比例高于男性进行输精管结扎;使用宫颈帽、宫内节育器的女性正在大幅减少;仍旧有许多女性进行皮下埋植,注射长期避孕针。除了这些避孕方式之外,还有被称作“事后补救药”的紧急避孕。
在性问题上,我们已经厌倦了像一个妇产科主任和居委会大妈一样,告诉年轻女孩和男孩“你应该选这个”,“你不应该用那个”,却不告诉他们到底为什么。新时代的科普,不再剥夺人们的自主权,它只负责让你了解每一个选项是什么。而只有你知道选项的意义,你才知道自己真正需要什么。
附上一张自制的避孕方式表,这张表可能让你一头雾水,但我建议你先保存下来,我会在后续专栏中推出各避孕方式的详解。
注:避孕方式的可靠性是通过珍珠指数来衡量。它是指100名妇女一年内所可能发生的妊娠率。珍珠指数越低,可靠性越强。若PI为 1,指的是,如果100名妇女使用一种避孕方式一年,有1位发生意外妊娠。此表显示了不同避孕方式的珍珠指数。